等

爱徒

生而三千年不死
死而三千年不倒
倒而三千年不朽
生命能有多少个三千年？

当我还是个种子时就在寻找水
在大漠里
没有水只有沙子
全是沙子
我已经看厌了
看了多久？
年轮都缩成一团
我只知道雨季来临
其实没有雨，只是相对于这常年的旱季
面前的河道就会溢满水
一年就一次
一次没了一年就过了。
面前的河床干涸了四十一年
地面没水只能吸地下的
地下的都是盐碱水
但至少是水。
体内盐过多就要排出去
尽管水是那样金贵。

胡杨树干裂的表皮溢出红色的液体
那些都是盐碱水，非常浓
当地人常用它制作面食

远处粼粼的水光一直反射到这里
很刺眼
面前只有沙尘
四十二年了。

秋天是胡杨的季节
金黄的树叶
下面是金沙，上面是湛天
这是在戈壁？
沙漠经典的意象在秋天竟变得不真切
同样是被风吹动的金黄
少了尘气
多了灵动
看了便明白
大漠的生命之色不是绿色

胡杨的种子像蒲公英一样飞扬降落
在这样现实的大漠
为这样的浪漫而诧异
逐源，从种子开始

寂寞的沙漠传来咯吱的响声
就像笨拙的朽木的呻吟

我必须这么做
应为生存。

胡杨林里的一棵独臂大树折断了它的独臂
用了一个秋天的时间
折断的独臂就像一堆朽木
如果没有滴沥的鲜红的碱液。

独自等待

“生而三千年不死
死而三千年不倒
倒而三千年不朽”
一读这三句就知道是胡杨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