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光线吟唱着,马不停蹄,飞奔向前。
此时,不知怎的,外面风云突变,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也好,暗一些,容易观察。感谢上帝。
光一头扎进了莫雷的观察镜头中,二话不说,一片寂静。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莫雷将实验装置转过了90度。
镜头上,干涉条纹并没有移动!(迈克尔逊和莫雷的观测结果显示移动条纹不可能大于0.01条,跟期望值0.4相比,几乎相当于0)
“条纹没有移动!是不是装置哪里出了问题,老兄!”莫雷喊道。
“我来看一下,我说兄弟,你太兴奋了吧!竟然激动到看不见了……”迈克尔逊凑了过来。
“没理由呀!怎么不动呢?赶快检查一下装置……”迈克尔逊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你们来看看!动了没有?动了没有?你说……”迈克尔逊将实验仪器旋转了360度。
板上钉钉,没有!
……
一番检查后,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无论怎么着,依旧看不到移动的干涉条纹!
一道闪电,雷声轰隆。
迈克尔逊和莫雷面如土灰。“不可能……不可能……一定可以看到的!一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一定是我们搞错了什么!……”
“一定是……一定是……噢,一定是地球绕太阳转动时,以太风的方向发生了变化,所以才看不到!一定是这样!”迈克尔逊欣喜若狂。
于是,他们决定在一年的不同时间继续重复这个实验,他们相信一定会看到条纹的。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呀!可能,我们刚刚做实验的时候,刚好地球转动,以太风的方向改变了,不是M2的方向,造成两束光的速度没有了差别,时间一样了,那么自然就看不到条纹了。
但是,结果还是令人失望。不管迈克尔逊和莫雷怎么努力,在哪个时间不断观察,怎样更改地点,如何变换角度,干涉条纹就是一动不动!
怪事!怪事!咄咄怪事!实际怎么会跟牛顿的预言不同?!
此事很快在物理学界传开了,掀起了轩然大波。测定了电子电荷量的诺贝尔奖得主密立根(Robert Andrews Millikan)这样说道:“不合道理的、看上去无法解释的实验事实……”(彼得·柯文尼,罗杰·海菲尔德.时间之箭:揭开时间最大奥秘的科学旅程.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 56)
难道是实验精度出了问题?30太小了,观察不到?没有,迈克尔逊和莫雷的实验确实可以达到这个精度,毋庸置疑。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中,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在新世纪到来之际,开尔文勋爵把这个实验结果跟理论预言矛盾的问题比作了一朵乌云,一朵漂浮在物理学上空的令人忧心忡忡的小乌云。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开尔文一语成谶,将来,这朵乌云还真的带来了倾盆大雨,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革命。
其实,在迈克尔逊和莫雷之后的日子里不断有人重复了这一实验,但毫无例外地以失望告终。比如说,1924年Miller的实验所看到的移动条纹不超过0.014条,但根据理论的预言应该可以看到1.12条移动条纹!而Illingworth在1927年所做的实验,理论计算表明应该可以看到0.07条移动条纹,但是最终的结果显示条纹的移动不会超过0.0004条!(Skankland,Rev.Mod.Phys.27,167,1955)
回顾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呢?先是牛顿有了假设,假设电磁波的速度仅相对以太而言方是c。之后,得到推论,在某些参照系中,可能会测得电磁波的速度不是c。再后来,我们学习了否定后件推理和肯定后件谬论,知道该怎样去判断牛顿是不是对的。所以,迈克尔逊和莫雷设计了这个实验,并进行了实验。
那么,很明显,实验结果表明这是个否定后件推理,只要一出现这种情况,不必赘言,即可证明牛顿的假设是有问题的。看来牛顿这位建筑师所设计的天梯遇到了很大的挑战。
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接下来让我们当一回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来找出问题的根源。好了,跟迈克尔逊和莫雷说再见吧,他们还苦着脸呢……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不能怀疑我们一直以来的逻辑推理本身,如果我们认为逻辑推理本身有问题的话,那么几乎所有的科学都不成立了,因为我们一直引以为荣的科学就是建立在逻辑推理的基础上的。从亚里士多德到欧几里得,这种演绎推理的力量业已深深地震撼了我们的心灵;而牛顿再次将它发挥得淋漓尽致,让我们可以仅通过纸上的演绎推算,就可以对奥秘深邃的天体的运行规律了如指掌……如果p,那么就可以推出q,这个“推出”过程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况且,要是这个“推出”,也就是逻辑本身有问题的话,那么我们福尔摩斯式的推理也就没有意义了。甚至可以说“因为逻辑本身有问题,所以才得不到干涉条纹”这样的解释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本身又用到了逻辑推理!
是的,首先得排除这种可能。
题外之话:殊途同归
在中学的物理课上,如果你没有东张西望、胡思乱想,或者找周公下棋聊天的话,那么你肯定还记得电子在磁场中受到了一个力——洛伦兹力,而且也不会忘记那个与此相关的公式——f=qvB(f是洛伦兹力,q是电子的电荷量,v是电子的速度,而B则是描述磁场性质的物理量)。是的,在磁场中运动的电子会受到一个磁力。伟大的奥斯特还用他那个名垂青史的实验告诉我们,电流周围会激发出磁场。
好,现在我们来做一下思维体操。假设有两个电子固定在你的面前,对于站在地面上的你来说,它们是静止不动的,你不假思索就会说——它们之间只受到了静电力,我还可以用库仑定律把这个力计算出来呢!
现在换一下场景。假如你来到了公交车上,再来看那对电子。嗯,它们已经在徐徐后退了,也就是,在车上的你看来,它们不再是静止的了。接下来,再运用你的知识来分析这时电子之间的受力情况——很明显,电子A处于电子B的电场中,所以电子A受到了一个电力。再细想一下,电子B在运动着呀,运动的电子可以看作电流,于是根据奥斯特老师的谆谆教诲,又会激发出一个磁场。这样一来,电子A在磁场中运动,就会受到洛伦兹力!总的说来,在车上的你看来,电子A受到了两个力——电力和磁力。
由于电子A和电子B具有相等的地位,也就是说它们两个不分谁高谁低,既然你电子B会产生磁场,我电子A自然也可以。既然你电子A受到了两个力,我电子B自然也一样了。这也是物理学或者说自然界中一种奇妙的对称性,有了它,我们就可以不必像分析A那样再去分析B了,可谓是事半功倍呀!
等等,你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都是看同一对电子,为什么地面上的你和公交上的你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呢?在地面时,电子之间只是受到静电力而已,怎么换成公交车后,它们就不仅受到电力,而且也有磁力呢?可是,两个电子压根底没有丝毫改变呀!变的只是你的运动状态罢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这里涉及的是电磁现象,难道,难道是电磁学理论在不同参考系会各不相同不成?那现行的麦克斯韦理论该是对哪个参考系才成立呢?
实际上,经典物理学的元老同样早已遇到了这个问题。不是吗?前面我们已经看到,对于麦克斯韦的那个光速c,人们也觉得很奇怪。如果按照牛顿力学的速度合成律,人们会得到在不同参考系会得到不同的光速的结论,于是,人们毫不犹豫地认为,麦克斯韦的这个c是相对于某一个参考系才成立的!而这个特殊的参考系正是大名鼎鼎的“以太”!
吃一堑,长一智,推而广之,在面对这个关于电子受力的问题时,人们也顺理成章地认为——这里的电磁学规律肯定是对于“以太”这个绝对参考系才成立的!也就是说,电子静止或是运动应该以“以太”为评价标准,而且f=qvB这个公式中的v是相对于“以太”来说的!
乍一看,这样说是无可厚非的。我们的地球相对于“以太”至少有30公里每秒的速度,这样一来,地面的你对于“以太”来说并不是静止的,因而与你相对静止的电子相对于“以太”来说就是运动的了,也就是说,上面你所说的“它们之间只受到了静电力”就不成立了,相反,它们之间除了受到电力,还会受磁力!于是,上面的矛盾不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高招!高招!确实高招!但是,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让实验来说话吧!
迈克尔逊和莫雷希望用光学现象得到“以太漂移”的证据,但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他们遇到了困难。迈克尔逊和莫雷完成实验后不久,又有人站了出来,希望根据上面的讨论,以电磁现象来寻找“以太”的证据。结果又会如何呢?我们就来看看。
1903年,F. T. Trouton和H. R. Noble利用一个充电的平行板电容器的两极板来代替上面的电子A和B(当然,电容器的两极板与电子对稍稍不同,它们的电性是相反的),并用细磷铜悬丝将电容器悬挂起来(F. T. Trouton and H. R. Noble, Phil. Trans. , 202, 165–181 (1903)在这之前,Trouton自己也做了这个实验,F. T. Trouton, Trans. Royl.Soc.Dub.Soc.,7(1902))。因为根据上面的分析,在地面看来是静止的电荷也会受到磁力,而这个磁力将会对这对电荷系统产生力偶(所谓力偶呢,指的就是一对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但作用线不在同一直线上的力。举个例子,以前的水龙头往往都是需要旋转拧开的,当你拧开开关时,开关的把柄就会受到两个大小相等(这个就要看你“拧”的技术含量了,呵呵),方向相反但作用线不在同一直线上的力,也就是力偶。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也来分析一下上面所说的电子系统的力偶),这个力偶将会使得电荷系统——或者说平行板——旋转过一个角度(就像水龙头的把柄旋转一样)。只要精心测量这个转动效应,不就证明我们的“以太”了吗?
然而,不幸的是,结果又让我们大失所望——没有观测到平行板系统的任何偏转!
在随后的时间,又有不少人重复做了这个实验,而且提高了实验精度,但依旧没有观测到平行板的偏转。比如说,1926年,Tomaschek和Chase就在更高的精度上重复了Trouton和Noble的工作,并证实了他们的结果(R.Tomaschek,Ann.de Phys.,78,743(1926);80,509(1926). C.T. Chase,Phys.Rev.,28,378(1926).其他一些人的工作参见J.W.BulterAm.J.Phys.,36,936 (1968) H. C. Hayden, Rev. Scientific Instruments., 65, 788 (1994))。
Trouton和Noble的实验结果跟迈克尔逊和莫雷的如出一辙,他们都败在了寻找“以太”证据的道路上。我们不妨思考一下,他们从两条道路出发,都企图证明找到“以太”的证据,都“巧合”的是,他们的愿望都落空了,实验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他们的想法。难道他们的实验本身都“巧合”地出现了问题吗?按理说,这不大可能吧。或者,这“殊途同归”的背后还隐藏什么更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不妨继续前进,寻找最终的答案…… |